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炙热的马蹄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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俄罗斯:文化失败的囚徒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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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明火执仗的施害者,却把自己打扮成受害者的民族,一个通过编造他人的阴谋来掩饰自己失败的民族,一个拒绝改变、怨天尤人、被历史抛弃的民族。俄罗斯的失败,需要反省的,不仅仅是俄罗斯。



2021年7月12日,普京发表长文《论俄罗斯与乌克兰的历史统一》,称俄罗斯、乌克兰、白俄罗斯,属于一个民族,即大俄罗斯民族。乌克兰境内有大量俄罗斯裔居民,占据了传统上属于俄罗斯的土地,根本不是一个独立的国家。一个纯乌克兰国家的形成,就好比对俄罗斯使用大规模杀伤武器。乌克兰是自十六世纪以来外来势力创造的反俄罗斯的计划,也是苏联时代的一系列政治和行政决策创造的。当前乌克兰危机,完全是西方和恐怖分子们的反俄阴谋。俄罗斯和乌克兰,分享着共同的历史文化遗产和共同的命运。没有和俄罗斯的伙伴关系,乌克兰就不可能有真正的主权。



这篇长文,被指定为俄军政治思想教育必读。许多中国网民,也完全接受其中的观点,认为俄罗斯出兵乌克兰是正当的自卫反击。渴望着回归俄罗斯大家庭的乌克兰人民,一旦看到俄罗斯的旗帜,就会自动起来推翻现存的政府,夹道欢迎“解放军”。



但是,短短几天,乌克兰人民就用自己的鲜血证明了普京的错误:他们在势单力薄的情况下拼死反抗,打得俄罗斯措手不及,头两周居然没有拿下一个大城市,包括预计几个小时就拿下的边境城市哈尔科夫(Kharkiv,离俄境仅三十公里)。大量的乌克兰人,从电影明星、歌星、运动员、前总统、作家、工程师,到从海外千里迢迢赶回的侨民,都同仇敌忾,共赴国难。随时准备为国献身的总统泽连斯基,支持率飙高到91%。还有老太太也扛起枪了,要给孙子们看看,让他们作为一个“骄傲的乌克兰人”长大。另一方面,根据《纽约时报》的报道,乌克兰人的反俄情绪是压倒性的。他们痛恨的已经不仅仅是普京,而且包括俄罗斯人。在战前,如果说乌克兰和俄罗斯还属于一个大俄罗斯民族的话,普京的战争,则打造了一个义无反顾的乌克兰民族,从此和俄罗斯分道扬镳。



为什么这么说?



因为基辅是俄罗斯民族的发源地。乌克兰和俄罗斯民族的历史文化确实难解难分。很多乌克兰的士兵都是俄乌混血。但是,如今的决裂,并非民族之间的战争,而是一场超越民族认同的文明冲突,即欧洲版的东西文明的冲突。



从彼得大帝开始,俄罗斯的成长,就和一波又一波的西化浪潮相伴。西化带来了可观的成功,也伴随着一系列的挫败。成功和挫败,又导致分裂。我们在乌克兰战争中看得很清楚:乌克兰要奔向西方,俄罗斯要回归本土传统。这里的“西方”也好,“传统”也好,都是两个“想象共同体”的一部分,塑造着两个民族的性格,使之从共同的历史文化遗产出发,渐行渐远,最终以战争的形式分道扬镳。



二十多年前,挪威的俄罗斯学者Iver Neumann曾分析过俄罗斯历史中“西方”或“欧洲”的概念,开篇就拿戈尔巴乔夫和普京作对比:



戈尔巴乔夫在八十年代出版的《改革》一书中强调,某些西方势力试图把苏联排除在欧洲之外,把欧洲仅仅等同为西欧。但地理和历史现实完全不同。俄罗斯和欧洲有着紧密的联系。我们就是欧洲人。旧俄国和欧洲被基督教统一在一起。俄罗斯的历史,是欧洲历史有机的一部分。



 



【戈尔巴乔夫:俄罗斯属于欧洲】





在迈入二十一世纪的前夜,时任俄罗斯总理的普京,则发表一篇长篇讲话,特别强调:九十年代的经验证明,复兴俄罗斯不能靠书本上的一些抽象教条,不能照搬西方模式,俄罗斯不可能拷贝美英的制度。在西方,自由的价值根深蒂固。但在俄罗斯,国家在人民生活中扮演着独一无二的重要角色。对于俄罗斯而言,强大的国家机器不是一个问题,而是秩序的保障、变革的动力。现代俄罗斯不会把一个强大有效的国家视为专制机器。



戈尔巴乔夫和普京的言论,相距仅十年左右,基调大为不同。从不同的侧面,揭示了在苏联解体前后俄罗斯的彷徨。戈尔巴乔夫显然希望苏联走向欧洲,觉得这是走出困境的正途;普京则强调俄罗斯不是西方,也不能学西方。



这不仅仅是两个政治家的倾向。俄罗斯,或大部分前苏联社会,在这方面都产生了分裂。苏联解体,提供了释放这种社会分裂的机会。比如波罗的海三个小国,赶紧加入北约和欧盟,成为不折不扣的欧洲国家。乌克兰,也希望步它们的后尘。俄罗斯本身,则无法通过国家分裂来释放这种社会分裂,在普京的领导下,回归本土传统。



那么,西方,或者说欧洲,是一个什么概念?普京所界定的俄罗斯,又是个什么概念?



西方(或欧洲)的概念,在西方世界本身就众说纷纭。我选择一个比较左翼的界定:西方(或欧洲),不是一个宗教或历史的概念,不是由基督教或所谓“共同的历史经验”所界定的。而更是一个在现实中不断变化的政治经济架构,或者说代表着一种文化理想。其基本原则,就是国家和社会有层次地分立、各司其职、互相监督甚至钳制,以个人权利和自由为核心准则。换句话说,西方文化不是过去的历史和宗教的囚徒,而是面对未来的一个缔造共识的包容性文明。进入西方文化,不必“言必称希腊”,不必奢谈“文化遗产”。比如,古希腊社会经常把妇女囚禁在家中,但我们现在不时看到欧洲的女议员一边审议提案一边哺乳的照片。在这方面,一个尊重妇女的中国人,比一个古希腊的大男子主义者更容易融入西方文化。



普京所界定的俄罗斯的传统是什么?俄罗斯传统,是被共同的历史和宗教所界定的,要不断地回到自己的根。国家和民族,是一个有机体,个人不过是这个有机体的一部分。这个有机体,需要大脑,也需要其他的肢体,但所有肢体都需要服从大脑的指挥。所以,强大的国家权力,是这个有机体运行无碍的基本条件。个人都必须服从这个大脑般的统治者。只有这个有机体强大了,个人才能强大。



 



【个人是肢体,领袖是大脑】






其实,类似的观念,魏特夫五十年代在《东方专制主义》一书中已经表达过。即东方社会,起源于大河文明,需要强大的中央集权协调水利工程,进而形成了专制政体等等。但此说很快受到学界批评,称其冷战意识形态过强,具体论据不足甚至错误。比如俄罗斯,并非起源于大河文明,怎么也能用东方专制主义来套?然而,具有讽刺意味的是,把一个民族视为有机体、大家都是肢体、必须听一个大脑统治的说法,在俄罗斯历史上不断被作为民族传统来阐述。与此同时,西方个人主义,则经常被视为堕落的、腐蚀性的文化。所以,本土话语和西方话语,在俄罗斯的历史上从来都难解难分。戈尔巴乔夫和普京,不过是又一次的变奏。



何以会出现这种现象?



让我们回顾几个历史关节。



十世纪末期(有说为988年),基辅公国的君主Vladimir接待了来自穆斯林、罗马天主教、犹太教、希腊东正教的使节,最终决定皈依东正教。这一决策的具体缘由几乎不可考。但似乎也不难理解。当时的穆斯林世界已经四分五裂,罗马天主教则缺乏政治权力、往往需要欧洲君主的保护。东正教则是拜占庭帝国的国教。拜占庭虽然早已衰落,但毕竟是罗马帝国,瘦死的骆驼比马大。其首府君士坦丁堡,把持着欧亚贸易的要津,算是当时的“世界之都”。不管Vladimir是出于什么考虑,他的皈依具有深厚的历史意义。俄罗斯进入了基督教世界,但东正教是属于基督教大分裂(Schism)后衰落的一方,最终拜占庭帝国被奥斯曼帝国所灭,东正教再也无法跟西方的天主教抗衡,属于基督教世界边缘化的旁支。幸运的是,拜占庭这一“宗主”的消失,渐渐使俄罗斯在欧洲的东方处于一种“山中无老虎”的地位上,成为东正教的主心骨。日后在和奥斯曼帝国的博弈中,俄罗斯一度以奥斯曼帝国中基督徒的保护人自居。



也许更为重要的是,拜占庭帝国和东正教,是政教合一。东正教的教长(patriarch),是拜占庭皇帝任命的宗教领袖。天主教的教皇和皇帝之间的关系,则缺乏清晰界定,最终为了争谁是老大发生了“叙任权之争“ (Investiture controversy)。一方是皇帝废除教皇,一方是教皇把皇帝革除教门,打得不亦乐乎。这场持续不断的争斗,最后的制度遗产,则是政教分离。等到宗教改革,天主教世界再度分裂,新起的新教,鼓励教徒直接读《圣经》,人人皆可为牧师,而不要听教廷的指挥。这与使得西方的个人主义精神变本加厉地成长,与后来政教合一的俄罗斯社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应该说,此时的俄罗斯,还在欧洲的传统之外。



这一切,被彼得大帝所改变。



彼得大帝十岁即位,和其哥哥共治,由其姐姐摄政,其实就是贵族(boyars)和莫斯科卫戍部队(streltsy)的傀儡。等到他亲政后,为了摆脱这些传统势力的控制,亲赴欧洲学习,对英格兰和尼德兰格外倾慕,回国后执意西化,富国强兵,并无情镇压了卫戍部队的反叛,据说一口气处决了一千多人,然后通过征兵制度,把军队扩张到了30万之众。



彼得大帝的西化,效仿的是路易十四式的专制王权模式,先是打击贵族势力及其所依据的传统,然后根据瑞典模式建立八个行政院来治理,每个行政院都有一个外国顾问。他驯服了不听话的俄罗斯东正教,废止了东正教的最高职位教长(patriarch),代之以一个政府部门—“教务会“(Holy Synod),由其手下的官僚来领导,进而把宗教整合进国家权力结构。同时,他在北方战争中击败劲敌瑞典,建造圣彼得堡作为其走向欧洲的象征。历史家们普通承认,俄罗斯是通过彼得大帝而登上了欧洲舞台。



 



【彼得大帝的武功】





彼得大帝1725年去世后,俄罗斯王庭动荡不止,缺乏作为,直到1762年卡瑟琳二世即位,算是又一位“明君“。卡瑟琳出身于普鲁士,因为嫁给了彼得三世,借着丈夫之死,通过宫廷政变被贵族拥戴为女沙皇。她是那个时代欧洲的几个”启蒙君主“之一,倾慕启蒙主义的理念,并与启蒙学者们多有过往,曾召集有500个代表的立法委员会,试图修订俄罗斯法律。在她的统治下,俄罗斯伙同普鲁士、奥地利三度瓜分波兰,并征服了克里米亚。当今乌克兰和周边地区的各种纠结,和那个时代密切相关。另外,他击败奥斯曼帝国,使俄罗斯的舰队从黑海直下地中海,并成为奥斯曼帝国境内基督徒的保护者。总之,凯瑟琳算是个来自西方的西化君主。俄罗斯在她手下壮大。但也恰恰因为她是血统不正的外来户,严重依赖贵族的支持,很少触犯贵族的既得利益。比如,她深知俄罗斯要强大,农奴制非废不可。但是为了保护贵族利益,她只能绕开这个问题。



1812年,俄罗斯击败拿破仑,成为欧洲举足轻重的力量。拿破仑战争,在欧洲各国普遍激发了民族主义情绪。这成为新式君主大可利用的合法性资源。同时,拿破仑所散布的启蒙主义理念,也成为欧洲王室的心腹之患。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一世,一度倾向于启蒙主义,但在这个过程中转向极端保守,将这些西方的思想视为洪水猛兽,压制自由主义,顽固地维持沙皇专制。但是,在俄军反攻进入欧洲的过程中,俄军官兵中的先知先觉者,看到欧洲才意识到俄罗斯是多么落后,进而被启蒙思想所吸引,要求西化的改革,倡导代议制政府和废奴理念,最终在亚历山大死后尼古拉一世即位的1825年,发生了十二月党人的反叛。作为对这种不安定因素的回应,尼古拉一世建立了十九世纪欧洲最为专制的统治,推行了荣耀俄罗斯的 “官方民族”计划,以“东正教、专权、和民族”为口号,以抵制西方自由主义的影响。



也许,这是俄罗斯由盛转衰的拐点。1853-1856年,当俄罗斯再度和奥斯曼帝国交手时,英法都对俄罗斯宣战,结果是俄罗斯的惨败。这场惨败,进一步刺激了国内的改革呼声,导致当时的沙皇亚历山大二世推动了自彼得大帝以来最重要的改革,包括1861年废除农奴制。但是,这种改革来得太晚,也太不彻底,1881年亚历山大就被革命党人暗杀。即位的亚历山大三世,则是如尼古拉一世一般保守的专制君主,废止了许多已经开始的改革。等他儿子尼古拉二世上台时,毫无斗志的俄军输掉日俄战争,引发第一次俄国革命。接着就是一战,俄军的惨败引发十月革命,俄罗斯帝国崩解,尼古拉二世被布尔什维克处决。



 



              【尼古拉二世,最后的沙皇】






随之而起的苏联,按说是以共产主义这一普世理念为意识形态,理应超越东西文化。更何况,“东方专制主义”,是马克思最先提出的归类,带有强烈的负面意义。但是,在1948年的苏联教科书《短程党史》中,布尔什维克被描述成与西化进行斗争的力量。这已经是冷战开始之际。西方,不仅仅是个文化概念,而且成为和苏联敌对的国家集团。



从这些简要的历史关节我们可以看出,俄罗斯社会,从彼得大帝开始,就有着强大的进入西方的冲动。而每一次西化,都意味着对传统的否定。随之而起的,是一种强烈的本土主义的反弹,即把一切失败,都归之于西方文化的侵蚀,或者西方政治力量的颠覆。Iver Neumann敏锐地观察到,所谓“俄罗斯精神”的话语,自始至终没有一种独立的、正面的叙述,从来都是依附于“西方“或”欧洲“这个概念,即通过对”西方“或”欧洲“的否定,来建立俄罗斯的民族性。也许,所谓俄罗斯精神,就是对西方的抵制?



Iver Neumann进一步指出这种俄罗斯精神和西方精神的冲突。斯宾诺莎有句名言:“国王的文件,对所有人都是有约束力的,包括国王自己。”政治首脑,必须把自己置于国家之下。这是西方普遍的共识。但是,俄罗斯文化至今消化不了这样的理念。俄语中的国家概念,字源上还是一家之主的意思。也不奇怪,叶利钦的民主试验,一度把行政集团大幅度扩张,有更广泛的代表性。到了普京,真正掌权的行政扈从被缩减到5000人,在政治和经济上都形成了寡头统治。一位专门研究普京的俄国记者Mikhail Zygar最近在《纽约时报》上撰文指出,普京现在谁都不相信,完全自我隔绝。在疫情期间,哪怕是政府要员,见他之前要隔离一周。2020年夏天,他避居自己的别墅,唯一相伴的就是九十年代相识Yuri Kovalchuk,一位物理学家出身、信奉东正教神秘主义的顾问。其他官员,见了普京,无不抓耳挠腮地猜想他希望听什么样的话。而普京对此并非不知道,也非常恼怒,甚至公开在电视上羞辱自己的情报官员,但还是不会容忍不同意见。难怪有人讥讽说,普京就是一位新沙皇。和老沙皇不同的是,老沙皇对自己的大臣们要客气很多。



 



【新沙皇的气象】





David Brooks最近在《纽约时报》上的专栏中一语中的:普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大国政治家。他是认同政治的创业者。他唯一的成就,就是帮助俄罗斯人从苏联解体的心理创伤中恢复,给他们一种集体的认同感,让他们觉得自己在世界上还是有分量的。乌克兰战争的要害不是土地,是一种心理补偿。普京一再刺激俄罗斯人对西方的怨恨。明明是俄罗斯人多次西化失败,其原因也往往是过于迁就如农奴制等等的本土传统。但普京把这样的历史经验所带来的劣等感,炒作为一种无辜的受害者情结:是美国人、西方人,对我们干了这些!2014年,克里姆林宫的代理首席阁僚Vyacheslav Volodin直言不讳地说,没有普京,就没有今天的俄罗斯。



然而,这场乌克兰战争再次显示,西方那种个人权利本位、国家社会分立的制度框架,有着俄罗斯那种有机民族整体理念所不具有的效率。在大俄罗斯民族中,西化的信奉者不乏其人,他们不失时机地借着国家解体或移民而投向西方。普京和俄罗斯民族,一直都深陷于羞辱感和劣等感中不能自拔。如今,他们要面对的,是他们最看重的那部分世界对他们的羞辱。他们越想摆出强大的样子,所展示出来的就越虚弱。



这让我想起基辛格在他1957年的立身之作《一个被修复的世界》中话:“奥地利帝国没有改变。但历史开始与之擦身而过”。在拿破仑战争后,虽然旧王朝复辟,但宪政、民族主义、和经济自由,已经成为遍及欧洲的普遍诉求。但奥匈帝国,对这些诉求全面抵制。乃至如此多种族、多宗教、多语言的帝国,就靠哈布斯堡王室维持。最终的结果,是普鲁士崛起为统一德意志的力量,奥地利帝国不断瓦解,二战后幸运地萎缩成覆盖维也纳郊区的小国。其实,早在法国大革命前,普鲁士的君主费德里克(Frederickthe Great)就已经成为启蒙君主。路易十四的名言是“朕即国家”,费德里克则称“我是国家的第一仆人”。一个强人主宰的国家,在十八世纪就已经过时。可惜,二十一世纪的俄罗斯民族精神,则被普京的个人心理需求所表达。历史,很难对俄罗斯仁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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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OP Posted:2022-03-12 14:50 樓主 引用 | 發表評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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